沉著痛快的行书名帖《苕溪诗卷》《蜀素帖》的故事
(一)《苕溪诗卷》款式、流传过程、书法特点、书写时间及其内容
1.《苕溪诗卷》款式、流传过程
《苕溪诗卷》(图24),全称《将之苕溪戏作呈诸友诗卷》,是米芾行书代表作之一,墨迹,纸本,纵30.3厘米,横1895厘米。35行,共294字。此帖书于元祐三年(1088)八月八日。卷末有米芾之子米友仁跋:“右呈诸友等诗,先臣芾真迹,臣米友仁鉴定恭跋。”后纸另有明李东阳跋,卷前右下角有项元汴入藏时所写《千字文》中“独”字编号。
据鉴藏印记,知此帖曾藏入南宋绍兴内府,元代鲜于枢,明代杨士奇、陆水村(陆完)、项元汴诸家曾收藏,清初归梁清标,后入清乾隆内府,并刻入《三希堂法帖》。《式古堂书画考》《书画题跋记》《平生壮观》《大观录》《石渠宝笈初编》等书有著录。清亡后,《苕溪诗卷》被溥仪携至东北。伪满覆灭后,《苕溪诗卷》与其他文物一
起散失。徐邦达《古书画过眼要录》说,此卷“从长春伪满宫流出,为人裂坏,全缺了‘念养心功不厌’等六字,半缺‘载酒’二字,略微缺损“岂、觉、冥’三字。李东
阳篆书大字引首和卷末项元汴题记,也多失去了。1963年故宫博物院收得由杨文彬补纸重装,再由郑竹友根据未损前照片将米帖缺字钩摹补全。”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。
2.《苕溪诗卷》书法特点
从书法艺术上看,此帖系米芾书法成熟期的代表作,颇得“二王”笔法,尤其以王献之外拓用笔为主,并融入了颜真卿行书宽博大方的结体和饱满酣畅的笔画特征,而又自成一家。吴其贞《书画记》称此帖:“运笔潇洒,结构舒畅”,大概是在效法颜真卿书法的基础上变化出来的,
“绝无雄心霸气”,是米老超常发挥的奇妙书法作品。
此帖书法下笔果断,运笔精到,笔锋或正或侧,或藏或露,极尽变化之妙。如:三点水的第一点快速有力,如高峰坠石,第二点往往与挑画连在一起,先蓄势,然后顺势向右上送出;横画大多左重右轻,左低右高,或中间略微向上隆起;短竖狠重壮实,长竖常常往右下角倾斜,顺势而下,似长枪斜立;竖钩笔画收笔时往往向左平推后再向上挑,或往右下角顺势带出,写成斜侧而舒展的一竖;斜钩大多用藏锋收笔,省去钩尖,偶尔顺势向左上带出细长的墨痕;撇画大多由粗到细,饱满有力,偶尔由细到粗,笔势含蓄;捺画变化颇多,有的一波三折,近似楷书的捺,或粗壮沉着,或细劲舒展;有的先重后轻,收笔偶带锋颖;有的写成两头尖细中间圆劲的长点或反捺,颇有“刷”的意味;横折的笔画多环转而下,或横细竖粗,略带方折。从墨色看,燥润结合,而又以浓墨为主,显得特别有神采。启功《论书绝句》第13首评米芾书法说:“臣书刷字墨淋漓,舒卷烟云势最奇从结体上看,此帖中的大多数字左上角显得较重,右下角显得较轻,整个字形略向左倾斜。从章法上看,除起首交待“戏作”缘起及书者名款占两行、卷末记录书写年月占一行外,所作六首诗顺势承应,每首自成一段,各段之间留有空白,富有疏朗之美;又有小行书夹在其间,虽非有意为之,但已尽显参差错落之美。通篇观览,几乎每一行都呈向左倾斜之势,颇有动态感。字与字之间、行与行之间,随势生形,纵情挥酒,一气呵成。总之,此帖从用笔到结体、章法都显得活泼跳跃 【钢笔楷书字帖www.shufaai.com】 >,充分表现了米芾行书如“风樯阵马,沉著痛快”的独特风格。
3.《苕溪诗卷》的书写时间及其内容
米芾书此卷时,应在常州境内。其诗题说“将之苕溪”诗中又有“襟向卞峰开”句,均表达即将前往湖州的意思。据俞丰《经典碑帖释文译注》介绍,诗中有“懒倾惠泉酒”“句留荆水话”两句,“惠泉”指无锡,“荆水”指宜兴,北宋时均属常州。结合米芾年谱及《苕溪诗》《蜀素帖》所载诗文,推断米芾当时的行踪大致是:约元祐二年(1087)末从京师出发,元祐三年(1088)初在扬州小住。然后沿运河南下,约二月间至常州,在无锡、宜兴一带逗留半年左右。八月八日,书《苕溪诗卷》,此时已有前往湖州之意。八月末,复沿运河南下,九月二日过苏州,九月五日至吴江,有《吴江垂虹亭作》诗。在从吴江折向西行,数日后进入湖州境内,有《入境寄林舍人》诗。九月九日,与林希等人集于湖州郡楼,有《重九会郡楼》诗。约九月十五日前后,作《和林公岘山之作》诗。九月二十三日,书《蜀素帖》由此可见,米芾的传世名作《苕溪诗卷》和《蜀素帖》创作时间相隔仅一月有余。
《苕溪诗卷》内容为米芾38岁时应当时湖州知州林希之邀,往游苕溪(湖州)时呈诸友之诗。其中第一首写在无锡游玩,描绘了鲈鱼肥美、金橘满园的景物;第二首写在无锡赏花、饮茶、交友、读书;第三首叙述自己爱好闲散,随遇而安,重视修身养性,流连山水的志趣,并表示前往江东寻访贺知章那样的潇洒文人;第四首抒写仕途困倦、漂泊他乡的愁苦心境,感到愧对汉代隐居海边的高士梁鸿;第五首回忆从荆楚到江南的行踪,联想到古代王子猷雪夜访戴、枚乘游梁孝王菟园的轶事;第六首写留恋无锡的花草树木,在皓月当空的夜晚,依依不舍地离开无锡,乘船前往湖州。六首诗集中展现了无锡一带秀美的山水,丰富的物产,表现了与诗朋画友之间的深厚情谊,流露出仕途困倦的怅叹